第十章 糟心的生活

　　陈昕心想要搬出去的愿望落空，而曾岩的舅妈对这个千金小姐也没了耐烦心。
　　快三十的人了，一天天在家里吃饱了睡，不是玩手机就是坐着发呆，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以外一无是处！
　　“昕心，我今天有点腰疼，你帮我把地板拖了吧。”舅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神看着她却充满挑剔。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一点眼色都没有。
　　“拖地板？”陈昕心家里一直有保姆自然是没干过这种粗活儿的，她那双娇养的手除了会拿手术刀以外，只会弹弹钢琴，哪会干活儿？
　　她脸色一红怯怯道：“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嘛，将来你跟曾岩结婚了不得收拾自己的小家？”舅妈笑得很慈祥，拿过来拖布手把手教她怎么才能把地板拖干净。
　　教了一遍，她借口腰疼回房间躺着去了。
　　从来没干过家务活儿的陈昕心只好吭哧吭哧把地板拖干净，然而舅妈还是不太满意，“你干活儿太磨蹭了，而且你看看角落里都没有拖干净。
　　我刚才怎么教你的来着？
　　先扫一遍然后用拖布拖干净，再用抹布把边边角角都擦干净，那才叫拖地。”
　　说完扔给她一块抹布，舅妈指着外面的水龙头叮嘱道：“擦地板的抹布可别跟擦桌子的混在一起，到外面池子里洗去，别在洗漱用的水池里洗。”
　　外面的水龙头没有热水，冰凉的水冲打着陈昕心白嫩的双手。
　　洗抹布、蹲着擦地，再洗干净、再擦……反反复复好几次总算达到舅妈的要求，把地板拖干净。等把抹布洗干净晾到外面去以后，她看着自己泡的发胀红肿的手指，心里酸酸的。
　　“昕心啊，来帮我择菜。”扒
　　“昕心，怎么眼里这么没活儿呢，去把玻璃擦了。”删
　　“昕心，把卫生间马桶擦干净。”l
　　“昕心，你去把衣服洗了，记得先手洗一遍搓掉脏的地方……”i
　　…………n
　　舅妈使唤着她干了一天琐碎的家务，累的陈昕心瘫坐在沙发上连晚饭都没胃口吃。g
　　曾岩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哼着小曲儿，看见她瘫在沙发上顿时把脸拉下来，“天天待在家里不用上班，怎么还没精打采的？I
　　看你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在外面累了一天，你能不能高兴点让我心情好一点？”X
　　过了将近三十年千金小姐生活的陈昕心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弹钢琴、拿手术刀的纤纤玉指又酸又疼，以前保养的白嫩的双手甚至磨出了泡。龄
　　她委屈的一撇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没有出去上班，在家一刻也没闲着呀。地板是我拖的，衣服是我洗的连马桶都是我刷干净的，累得要死你还一点都不体谅！”（
　　曾岩眉头皱的更紧了。七
　　他看看面积不大的房间又看看外面挂那几件衣服，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又歪了歪脸露出完美下颌线，冷声道：“地板才几个平方？拖一遍地用不了两分钟！衣服扔进洗衣机等着晾出来就行了，马桶更是一分钟就能搞定。）
　　陈昕心，你又不上班，在家里动动手干这么点活儿就委屈成这样？住我舅舅家的小房子委屈你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多少？”疚
　　他说着话眼睛一瞪咆哮起来，“天天那么辛苦在外面上班，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就干了这么点活儿就拉着脸，你以为自己还是千金大小姐呢？w
　　你还是这么拜金，十年前你跟着姓张的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个拜金女！”u
　　眼前的男人拳头攥紧目眦欲裂，陈昕心吓得摇着手否定道：“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拜金！我只是……”吧
　　她指着外面的衣服解释道：“那些都是我用手一点一点搓洗干净的，舅妈说洗衣机太废水，让我用手洗。还有……”逡
　　看着自己消耗一天时间几乎没停歇收拾干净的房子，陈昕心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几样来，毕竟隐形家务最占用时间却不被看到、认可。
　　寄人篱下的心酸顿时涌上心头，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贴上去讨好道：“曾岩，我想出去找工作，但是舅舅家住的有点偏。不如咱们先在你店面附近租个小房子，你早晚出入也方便点，我还能就近找个工作赚点钱。”
　　看着楚楚动人的漂亮脸蛋，喝了酒的曾岩敷衍道：“那行吧，等有空了我找找。你别拉着个脸了，住在舅舅家帮忙做点家务就哭哭啼啼的，太不懂事了。
　　对了，你交生活费了吗？总这么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儿，让邻居们都笑话。”
　　陈昕心没回话。
　　她住进来的时候穿那身高定衣服被曾岩的表妹看上，连同名牌包一起被曾岩大手一挥送出去了，理由还很充分——反正你也不上班，在家里穿什么都行。
　　表妹刚找到一份新工作，包包就当是表嫂送给她的礼物了。
　　陈昕心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没有高档护肤品滋润有些干燥的脸，晚上隔音不好睡不好觉大大的黑眼圈，还有身上几十块钱劣质的衣服。
　　她想起那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光鲜亮丽的高跟鞋还有好几位数一身的漂亮衣服、满满一墙的名牌包。
　　那些拥有时毫不在意的东西，在自己决定为了曾岩与养父母割裂的时候，竟然瞬间成为泡影而且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了。
　　“好了好了宝贝，别委屈了。”曾岩见她情绪不好，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你这样我都心疼死了，高高兴兴的赶紧洗漱。”
　　说着他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知道你一直很宠我的。”陈昕心听他安慰自己，破涕为笑露出个羞涩笑容。
　　知道他催促着洗澡想干什么，她本想趁着卫生间没人来点小小的情调，可曾岩的手机响了，他立马转身出去拿着手机边看消息边嘴角上扬摇头苦笑。
　　“这群兄弟真是的，唉……”
　　“真拿他们没办法。”
　　…………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跟谁聊天，陈昕心太累了没精力也没心情去追问。
　　她最终还是没吃晚饭，一是实在太累了没胃口；二则有生以来第一次刷马桶，恶心的要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曾岩舅舅一家才没人迁就她。
　　不上桌吃饭拉倒，他们一家人欢声笑语很快吃完饭把锅碗都洗了。曾岩在外面跟朋友吃了饭喝了酒回来的，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小事情。
　　晚上两人累得半死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陈昕心迷迷糊糊上卫生间，看见曾岩的手机还亮着。
　　一时好奇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
　　高中时期那些小弟跟曾岩关系依旧很好，他们还有个群大半夜的还在聊天。
　　“要么曾哥是老大嘛，果然厉害，这么多年把那小妞儿拿捏得死死的。”
　　“刚才聊到一半突然没动静了，老大干嘛去了？”
　　“哈哈哈，当然是干那谁去了呗，这还用问？”
　　“是啊，老大说上班哪有上徐白州爽啊，十年没见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
　　…………
　　看着流里流气的聊天记录，陈昕心双手颤抖着往上翻了翻，很快就找到曾岩的发言。
　　“有P快放，待会儿哥要办事儿去了。”
　　“老大又找了新对象？长啥样呀？”
　　“还记得高二转校的徐白州吗？现在叫陈昕心，洗白白了正等着我呢。”
　　“我次奥！老大威武，十年前的初恋女友还能玩到床上，她还是第一次嘛？”
　　“P话，你不知道那女的高中就跟咱老大搞上了吗？绝对拿下第一血！”
　　“你们脑子都长哪去了？忘了她最喜欢跟老子在厕所互动了吗？那次小九过生日在KTV……”
　　…………
　　陈昕心高中的时候跟曾岩的兄弟们相处过，那时候还相当融洽。
　　毕竟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饭给他们过生日、买礼物，可没想到曾岩私下跟他们在一起竟然能把床上的事情都当做谈资。
　　有那么一瞬间，陈昕心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曾岩正好翻了个身，吓得她急忙把手机放回去，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高中时期的记忆汹涌扑来，她想起晋南中学那位叫燕橙的学长，听说如今已经在燕氏集团当上总裁了。几个月前养母介绍相亲对象还提起过燕橙，当时介绍相亲的是燕氏集团一个高管，却被自己直接拒绝了……
　　“算了，男人嘛在一起肯定会喜欢吹牛闲聊，曾岩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朋友。”想了很久，陈昕心忽略掉曾岩贬低的口吻，自我安慰道：“他还是很宠我的，只要有时间就给我熬白粥喝，我怎么能躺在他身边想别的男人呢？”
　　甩甩头把燕橙那位帅气霸道总裁的身影抛在脑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追究继续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曾岩要么敷衍了事要么干脆彻夜不归，陈昕心心心念念想租房子搬出去住的愿望还没实现，就被意外打破——她怀孕了。
　　这下曾岩更一口咬死了她需要舅妈照顾，搬出去住可没人给她洗衣服做饭。
　　“可是……我们现在适合要孩子吗？”陈昕心犹豫不决。
　　一方面这是她和曾岩爱的结晶，打掉确实不舍得；
　　另一方面，曾岩的汽修店生意一般又以攒钱名义从来不给她零花钱，她自己还没找到工作，甚至两人还没结婚就生孩子，好像太仓促了些。
　　“你什么意思？”刚听说自己要当爹的曾岩正高兴，见她提出异议一脸的不高兴，“舅妈帮你找了那么多工作，去超市卖货你张不开嘴、给公司理货你又搬不动箱子……
　　什么工作都没有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有时间玩手机没时间生孩子？
　　趁着现在你没工作，正好生了孩子带孩子。等将来孩子上幼儿园了，你的事情风波也能平息，不正好可以再出去找工作了吗？
　　再说了，你马上就要奔三十的人，已经不是可以扮嫩的年纪了，再拖下去你就是高龄产妇想要孩子就更难了！”
　　被他这么一说，陈昕心也有些心虚。
　　网络记忆很漫长，几个月过去自己被处罚的事情还时不时被自媒体拎出来炒作，导致工作不好找每天只能戴着口罩进出家门。
　　况且没有医生执业证书以后，她根本就不知该找什么工作才好。
　　自媒体很火，但她没文采；
　　露脸的工作总引人注意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谩骂；
　　可以戴着口罩不露面的工作，要么太累要么工资太低，折腾了几个月一分钱没赚到还得从积蓄里每个月拿出来点给舅妈当生活费。
　　“如果要孩子，咱们至少得结婚吧，孩子得上户口呢。”陈昕心动摇了，她觉得曾岩说的也有道理。
　　反正什么工作都找不到，不如先结婚生孩子。
　　等将来尘埃落定没人再追究了，自己再找工作也不迟。
　　“结婚还不好说？明天就去领证！”曾岩昂着头微皱着眉认真道：“你想在酒店里办婚礼吗？到时候可都是不认识的人，你还得一直笑着接待，这样的婚礼太没意思了。”
　　陈昕心一听这是连婚礼都不准备办的意思？
　　“可是结婚不都是得……”
　　“都要办婚礼就是对的吗？”曾岩顿时拧起眉头瞪着她，严肃道：“你现在都怀孕了，筹办婚礼需要很长时间，到时候挺着大肚子结婚好意思？
　　再说了，你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热闹，让你待在一群不认识的客人中间，你真的愿意吗？”
　　被绕进去的陈昕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曾岩借坡下驴道：“当然了，咱们的婚礼还是要有仪式感的。
　　还记得咱们确定关系的地方吗？十年前的初恋终成眷属，咱们挑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在十三中初次相遇的教室拍张婚纱照，然后在家里跟舅舅舅妈和表妹吃一顿好吃的，多有纪念意义！”
　　脑海中少女幻想过得唯美婚礼瞬间变成泡沫，陈昕心看着曾岩兴高采烈在网站上找来八十块钱一天租金的婚纱照片让自己随便挑，突然想起养母给她介绍那些相亲对象。
　　院长儿子，身高185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才三十岁已经是外科名刀；
　　燕氏集团高管，身高180金融学博士，温文尔雅家境优渥；
　　比自己小两岁的眼科医生，身高182阳光开朗，身家与徐家门当户对……
　　想起曾经自己不屑一顾非常抗拒的相亲对象，陈昕心突然想到，和他们在一起，结婚会没房没车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吗？